德拉科匆匆将纳西莎下葬,因为战争,他无法像之前操办父亲的葬礼时一样给纳西莎办一个隆重的葬礼,这让他更难过了。他的母亲生前是多么喜欢重大的形势啊,他却给不了她。

    但现在根本没有时间给他纾解悲伤,他真正是一个独立的人了。过去,就算他远在伦敦,在他心里,母亲所在的威尔特郡也是他永远可以依靠的港湾,不管发生什么,他都可以回到母亲的怀抱。然而现在他得成为别人的港湾才行。

    和他想象的不一样,威尔特郡虽然没有遭到战火,却也无法置身事外。缺少了外部的贸易,面对战争人民也人心惶惶。一时间德拉科就算有钱也买不到什么东西,只能靠着过去的积累度日。

    他坐在一楼客厅,朝外看着庭院里的风景。因为之前马尔福庄园只有纳西莎一个人住了,所以遣散了不少仆从。在女主人重病后,剩下的几个稀少的仆人忙活着给女主人治病的事,对庭院疏于打理。树木野蛮地生长着,荒草挡住了更外面的视线。德拉科杂乱无章地想着该怎么度过这段艰难的日子,又想到等一切结束了,要多顾几个佣人来照顾庄园,不能在他不在的时候就这样荒废,得把庭院好好修剪一番。正当他开始想到未来要在庭院里栽种薰衣草还是法国梧桐时,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地靠近。那声音一开始很急切,然后变慢了下来,在石子路上喀嚓喀嚓地响着,很明显是有人骑着马过来了。

    德拉科皱起了眉,庄园里怎么会有马蹄声?自从父亲出事后,他就禁止在马尔福庄园里骑马。

    第六感让他躲进了窗帘后面,从帘子的褶缝中窥探外面。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彪形大汉牵着匹马走进,他把马栓在一颗树下,满脸杂乱的胡须好像是很久没有打理过了,身上黯淡的黑色军装依稀看得出那是属于马沃罗的士兵。那士兵背着一杆枪,打量着德拉科的房子,而后沿着小路朝着房子走来。

    德拉科飞奔到二楼,恐惧让他想马上从后门溜走,等那士兵离开了再回来。他在二楼听到那士兵在楼下从一个房间进入另一个房间,步子愈来愈响,愈来愈胆大,德拉科的心跳声也越来越大。他脑门上冒出冷汗,一瞬间过去听过的各种马沃罗军队的残酷暴行闪过心间。听说他们经过的城镇,珠宝钱财被抢劫一空;被他们看到的omega都会被蹂躏致死;就连婴儿都难逃毒手,他们会仅仅为了取乐,用刺刀穿透幼童……

    他想到哈利还和宝宝在三楼午睡,哪能想到会有一场无妄之灾在等着他们。这个念头一出现,仿佛有把刀子扎入德拉科的心脏。德拉科的脑子一时之间什么都想不了了,他循着身体的本能悄悄走到被锁了很久的放置野外活动器材的房间,打开门后拿了把小巧的手枪。他扶着栏杆在楼梯顶俯视着楼下,将手枪掩在栏杆下。

    那士兵很快搜罗完了一楼,走到了楼梯口,被德拉科吓了一跳,用带着浓厚北方口音的沙哑声音说:“我在路上听说这里的女主人死了,原来还是有人的啊。”

    德拉科眯着眼看他,发现他脖子上套了几条项链,都是他母亲生前喜爱的项链!怒火充斥了德拉科的胸膛,他真想大声呵斥对方,但他什么都没说,只是站在那里凝视着那个士兵。

    “嘿,这里就你一个人吗?”那士兵歪了歪头,眼珠子打着转,手朝着背后的枪支摸去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,德拉科掏出了手枪,朝着那士兵瞄准,“砰!”地一声,那士兵还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,然后又是一声枪响,德拉科再次扣动了扳机,那人一脸不可置信,捂着胸口缓缓倒下。

    枪的后坐力很强,德拉科直到声音熄灭了很久后才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。手枪跌落在地,德拉科差点也腿一软倒在地上。但他手撑在栏杆上,扶住了身子,而后慢慢下楼查看。那士兵死透了,德拉科从他身上把母亲的珠宝都扯了回来,珠宝上沾了些血迹,让德拉科的手也被染上了血丝。他盯着自己的双手,双目呆滞,满脑子只有一句话:我杀人了。

    楼上传来急促踉跄的脚步声,接着停顿了一下,随即又更加快了,但显然是虚弱而艰难的。德拉科朝着楼上看去,只见哈利手上拿着把水果刀,身上只穿着件单薄的睡衣,倚靠在墙边看着他,把地上的士兵和拿着染血的珠宝的德拉科看得一清二楚。

    他沉默地望着德拉科,脸上浮现一种混合着骄傲、担忧和赞许的表情,正与德拉科心中的那团火簇相匹配!

    啊——哈利——哈利——我的妻子,他完完全全地了解我的心情呢!在这很长又很短的一段沉默中,德拉科和哈利深深地对视着。如果是为了我,他也会干出同样的事情呢!那让德拉科一向觉得善心多过头了的omega的眼神,让德拉科感到自己的血液中有种力量静静地淌过,向着德拉科传递着勇敢和镇静的品质。

    “德拉科,”哈利走下楼梯,小声对德拉科说,“我们得把他藏起来,他可能不是一个人。”